院门半敞着,往里望,院落整洁干净,葡萄藤上发着新芽。

石桌一侧,一少女着青绿织锦长裙,眼眸瑰丽有光,面皮柔白,看着明艳漂亮。

她捧着茶杯,仰头望着院中那个残疾,眉眼弯弯,软软喊阿兄。

原来她就是许兼的妹妹。

文致忽然想到几年前许兼从西市狱里走出来时的样子。

彼时春深,雨水淅沥。许兼一身素衣从狱中出来,青年的眼睛适应不了强光,手背遮在眼睛上,适应了很久才放下。

他们好歹一起居住了几年,文致自认还有点良心,于是去接了他一下,给他撑了一把伞,许兼难得对他笑,他长得还行,笑起来挺好看的,只是神色很疲倦,他那时像一个将死之人,目光灰败没有生机。

文致理解他,任何人被穷途之时带自己回家、倾尽心血传授医术的师父诬陷,都会万念俱灰,许兼一路走来,过得太辛苦了,他支持许兼死去,他可以友情提供一把刀,他带来了,就在袖子里,如果许兼下不了手,他可以帮他,只要写一封字条证明是许兼自己想死、不是他谋杀就行。

他等着许兼提要求。

许兼衣衫半湿站在雨幕之中,说:“我不想就这样死去,这世上一定有可以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,有人会告诉我,我不该死。”

三春之时,草木蔓发。

许兼抬头望天,温凉的雨滴打湿他眉眼,“我想去扬州看看。”

他去了扬州,又去了并州,他们再也没见过面。

再听见许兼的名字,许兼已经成了名满天下的神医。也不知上天给许兼的,究竟是贱命还是好命。

文致心中唏嘘,他觉得自己未必不如许兼,他如何不能做神医呢。

文致想着,听见一声脆生生的嗓音,闻青轻问:“你是什么人,在我家门口鬼祟。”

文致道:“你对你兄长讲话这样可爱,怎么对我就这么冷淡呢,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。”

这个人好生奇怪,她有什么必须认识他的理由吗。

闻青轻认真瞧瞧他,确认自己真的不认识,问:“你是什么人。”

文致道:“我是豫州文氏第二子,文致,文显道。”

闻青轻摇头,说:“不认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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